第一百一十五章三個人，一口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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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一十五章 三個人，一口棺
以簽訂了屈辱的“澶淵之盟”而聞名天下的澶州，歷來是黃河流域的最繁華的城市之一，這裏商賈雲集，水陸交通十分發達。
這天，城南的黃河渡口緩緩駛來一輛馬車，除了趕車的師傅，車上還有三個男子和一副棺材，由於棺材並不密封，一路上散發出的惡臭，熏得兩邊路人紛紛躲避。
馬車行到渡口，守渡口的金兵頭目用手扇了扇隨風刮過來的臭味，皺著眉頭道：“什麽東西這麽臭？”
車上下來一個男子，點頭哈腰道：“回軍爺，是屍體的臭味。”
“屍體？什麽人的屍體？”
“回軍爺，是個跟我一塊來北方做生意的朋友的屍體，他的家人堅決要求我們將他的屍體運回家鄉安葬，我們也是被逼無奈，還望軍爺通融通融，盡快放我們過去。”
說著，從懷中摸出二兩銀子塞到金兵頭目手中。
金兵頭目會意，藏了銀子，朝手下擺了擺手，道：“快快放他們過去，免得熏了大家。”
馬車過了哨卡，徑直來到渡口邊上。
渡口泊著許多在此等候客商的小型貨船。
使銀子的男子上前問了問情況，說要雇船經運河到泰州去。
那些船主聽說是發了臭的屍體，全都搖頭拒絕了。
男子無奈，只好咬牙多加了一半的錢。
這年頭兵荒馬亂，出門的本就不多，雇船的更是少得可憐，其中一個瘦瘦的船公動了心，道：“你若再加一點，我就幫你運回去。”
那人卻怎麽也不願加了。
僵持了片刻，棺材上的臭味似乎越來越濃，附近的船主實在受不了了，紛紛勸那瘦船公：“你既願接這趟生意，就不要爭區區幾兩銀子了，人家死了朋友，傷心還來不及，你怎麽能借著死人發財？何況人家給的已經不少了。”
正說著，哨卡那邊突然傳來打鬥之聲，轉頭一看，卻是兩名騎馬過來的年輕女子與守卡金兵打了起來。
碼頭邊的艄公早對金兵借故調戲過路女子的事司空見慣，倒沒放在身上，三名男子卻嚇得不輕，忙對瘦船公道：“好了，好了，就按你說的，加你二兩銀子，快快送我們走罷。”
原來那女子卻是隨後追來的菁兒和穆琪妍。
那船公被眾人你一句我一句說得心煩，本來就要答應，聞言一喜，趕緊過來幫著將棺材搬上船，長篙一點，載著三人進了河道。
此時黃河已經進入幹枯期，水流較緩，雖是逆水行舟，不到一會，澶州渡口仍然變成了一個小黑點。
瘦船公憑空多賺了二兩銀子，心裏自然高興，卻惟恐三人到時反悔，便要將困難說得充足一些，一路走一路嘀咕道：“今天算是倒八輩子黴了，好不容易出趟船，運的卻是死人，這一路臭下去，只怕沒到泰州，人已熏死了。”
那個出面雇船的人笑道：“船公差矣，其實今天你是賺大了，不但運的不是死人，也用不著一路聞臭的。”
說著從艙中找來一只木桶，舀起河水對那棺材一番沖刷，那股臭味很快便消散得無影無蹤。
瘦船公道：“源頭在裏面，你光洗外表有啥用？要想不臭，除非將屍體扔了出去。”
那人道：“我說不臭，肯定不臭的。”
瘦船公自然不信，可也不想說得太多，這個季節，河面不寬，他可不想一時大意，將船翻在河裏。
走了不到十裏，突聽前面船上有人叫道：“胡開的船來了，大家快快閃開。”
叫聲未歇，上游果然出現一條大船，那船順水而下，加之兩側開有許多窗口，每個窗口都有一名身強力壯的大漢劃槳，來勢之快堪比電閃。
瘦船公回避不及，只好小心翼翼盡量靠邊。
大船船頭立著兩人，一人滿臉橫肉，身材魁梧，正是黃河船幫總瓢頭胡開，另一人卻是慈眉善目，頗有仙風道骨的道長，兩人對著沿岸風景指指點點，談得正歡。
就在兩船交錯的一瞬間，胡開一眼看見了瘦船公船上的棺材。
胡開頓時目露兇光，喝道：“那是誰的船，怎麽不知回避？難道故意想觸老子黴頭麽？”
他這一喝就如驚雷一般，唬得瘦船公一個哆嗦，差點掉下河去。
好在那船速度甚快，轉眼間，已離開十來丈遠。
瘦船公擦了一把額上的汗，心裏道：“謝天謝地，好險不是同一方向的。”
心念未絕，突覺一塊烏雲從後面籠罩上來，回頭一看，卻是胡開的船以尾作頭倒著追了上來。
瘦船公知道大事不妙，對船頭三人道：“他們要來撞船了，快快下水。”
話音未落，“轟”的一聲，小船已被撞得四分五裂，船上的人連同那棺材紛紛落入水中，大船卻借著撞擊之力，滑了數丈之遠，然後一聲號子，又向澶州而去。
瘦船公從水中冒出頭來，哭喪著臉道：“我就知道今天一定會倒黴……”
話未說完，一個浪頭打來，嚇得他趕緊抱住一塊船板，瞅準方向朝著岸上游去。
另外三人都在水邊長大，水性不比瘦船公差，也各自撈了塊船板，正要上岸，一人道：“不好，那口棺材呢？”
他這一說，眾人才想起棺材的事，四下一看，那棺材半沈半浮已經沖去十來丈遠，三人趕緊追了上去，扶著那口棺材緩緩游到北岸。
北岸卻是一片荒灘，齊膝深的黃色淤泥又粘又滑。
一人道：“棺材這麽重，肯定進了水，不知那小子溺死沒有？”
另一人道：“何不打開看看，人若死了，算咱哥仨白忙活一通，幹脆推進河裏算了，如還活著，算他命大，我們也好有個交待。”
三人說幹就幹，撬開棺蓋一看，裏面裝的竟然是伏虎鎮失蹤的蘇醒。
蘇醒手腳被縛，口中塞著一塊破布，除了眼珠子能滴溜溜地轉，全身動彈不得。
眼珠能動，說明人還未死。
三人舒了口氣，道：“還好，只才進了半棺水。”
扶起棺材潷去裏面的水，拉的拉，推的推，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棺材弄到堤上。
此處卻前不著村後不著店，只在高地上有間低矮的龍王廟，廟裏供的神像已經破敗不堪，連香爐也碎成了數塊。
三人將棺材擡進廟內，尋來朽木爛料點了一堆火，坐下來烘烤衣服。
一人坐了不到一會，肚子咕嚕嚕一陣響，起來道：“你們在此看著，我去外面轉一下，看能不能弄些吃的過來。”
那個稍顯臉長的男子道：“這鬼地方能上哪弄吃的？以我看還是返回澶州再說罷。”
那人道：“返回澶州？你就不怕被那妮子扭下腦袋？”
原來這三人都是從羅坪寨過來的，他們只知菁兒跟蘇醒是一夥的，對穆琪妍卻了解不多，一路上雖然沒見菁兒跟誰動過手，但她出類拔萃的輕功還是讓三人十分忌憚。
長臉男子道：“無妨，那妮子既然追到渡口，怎麽可能再返回去？說不定，她此刻就在河中哪條船上呢。”
一邊說一邊探頭探腦往河面瞧了瞧。
河面上雖有幾艘船，因為距離較遠，根本看不清船上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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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簽訂了屈辱的“澶淵之盟”而聞名天下的澶州，歷來是黃河流域的最繁華的城市之一，這裏商賈雲集，水陸交通十分發達。
這天，城南的黃河渡口緩緩駛來一輛馬車，除了趕車的師傅，車上還有三個男子和一副棺材，由於棺材並不密封，一路上散發出的惡臭，熏得兩邊路人紛紛躲避。
馬車行到渡口，守渡口的金兵頭目用手扇了扇隨風刮過來的臭味，皺著眉頭道：“什麽東西這麽臭？”
車上下來一個男子，點頭哈腰道：“回軍爺，是屍體的臭味。”
“屍體？什麽人的屍體？”
“回軍爺，是個跟我一塊來北方做生意的朋友的屍體，他的家人堅決要求我們將他的屍體運回家鄉安葬，我們也是被逼無奈，還望軍爺通融通融，盡快放我們過去。”
說著，從懷中摸出二兩銀子塞到金兵頭目手中。
金兵頭目會意，藏了銀子，朝手下擺了擺手，道：“快快放他們過去，免得熏了大家。”
馬車過了哨卡，徑直來到渡口邊上。
渡口泊著許多在此等候客商的小型貨船。
使銀子的男子上前問了問情況，說要雇船經運河到泰州去。
那些船主聽說是發了臭的屍體，全都搖頭拒絕了。
男子無奈，只好咬牙多加了一半的錢。
這年頭兵荒馬亂，出門的本就不多，雇船的更是少得可憐，其中一個瘦瘦的船公動了心，道：“你若再加一點，我就幫你運回去。”
那人卻怎麽也不願加了。
僵持了片刻，棺材上的臭味似乎越來越濃，附近的船主實在受不了了，紛紛勸那瘦船公：“你既願接這趟生意，就不要爭區區幾兩銀子了，人家死了朋友，傷心還來不及，你怎麽能借著死人發財？何況人家給的已經不少了。”
正說著，哨卡那邊突然傳來打鬥之聲，轉頭一看，卻是兩名騎馬過來的年輕女子與守卡金兵打了起來。
碼頭邊的艄公早對金兵借故調戲過路女子的事司空見慣，倒沒放在身上，三名男子卻嚇得不輕，忙對瘦船公道：“好了，好了，就按你說的，加你二兩銀子，快快送我們走罷。”
原來那女子卻是隨後追來的菁兒和穆琪妍。
那船公被眾人你一句我一句說得心煩，本來就要答應，聞言一喜，趕緊過來幫著將棺材搬上船，長篙一點，載著三人進了河道。
此時黃河已經進入幹枯期，水流較緩，雖是逆水行舟，不到一會，澶州渡口仍然變成了一個小黑點。
瘦船公憑空多賺了二兩銀子，心裏自然高興，卻惟恐三人到時反悔，便要將困難說得充足一些，一路走一路嘀咕道：“今天算是倒八輩子黴了，好不容易出趟船，運的卻是死人，這一路臭下去，只怕沒到泰州，人已熏死了。”
那個出面雇船的人笑道：“船公差矣，其實今天你是賺大了，不但運的不是死人，也用不著一路聞臭的。”
說著從艙中找來一只木桶，舀起河水對那棺材一番沖刷，那股臭味很快便消散得無影無蹤。
瘦船公道：“源頭在裏面，你光洗外表有啥用？要想不臭，除非將屍體扔了出去。”
那人道：“我說不臭，肯定不臭的。”
瘦船公自然不信，可也不想說得太多，這個季節，河面不寬，他可不想一時大意，將船翻在河裏。
走了不到十裏，突聽前面船上有人叫道：“胡開的船來了，大家快快閃開。”
叫聲未歇，上游果然出現一條大船，那船順水而下，加之兩側開有許多窗口，每個窗口都有一名身強力壯的大漢劃槳，來勢之快堪比電閃。
瘦船公回避不及，只好小心翼翼盡量靠邊。
大船船頭立著兩人，一人滿臉橫肉，身材魁梧，正是黃河船幫總瓢頭胡開，另一人卻是慈眉善目，頗有仙風道骨的道長，兩人對著沿岸風景指指點點，談得正歡。
就在兩船交錯的一瞬間，胡開一眼看見了瘦船公船上的棺材。
胡開頓時目露兇光，喝道：“那是誰的船，怎麽不知回避？難道故意想觸老子黴頭麽？”
他這一喝就如驚雷一般，唬得瘦船公一個哆嗦，差點掉下河去。
好在那船速度甚快，轉眼間，已離開十來丈遠。
瘦船公擦了一把額上的汗，心裏道：“謝天謝地，好險不是同一方向的。”
心念未絕，突覺一塊烏雲從後面籠罩上來，回頭一看，卻是胡開的船以尾作頭倒著追了上來。
瘦船公知道大事不妙，對船頭三人道：“他們要來撞船了，快快下水。”
話音未落，“轟”的一聲，小船已被撞得四分五裂，船上的人連同那棺材紛紛落入水中，大船卻借著撞擊之力，滑了數丈之遠，然後一聲號子，又向澶州而去。
瘦船公從水中冒出頭來，哭喪著臉道：“我就知道今天一定會倒黴……”
話未說完，一個浪頭打來，嚇得他趕緊抱住一塊船板，瞅準方向朝著岸上游去。
另外三人都在水邊長大，水性不比瘦船公差，也各自撈了塊船板，正要上岸，一人道：“不好，那口棺材呢？”
他這一說，眾人才想起棺材的事，四下一看，那棺材半沈半浮已經沖去十來丈遠，三人趕緊追了上去，扶著那口棺材緩緩游到北岸。
北岸卻是一片荒灘，齊膝深的黃色淤泥又粘又滑。
一人道：“棺材這麽重，肯定進了水，不知那小子溺死沒有？”
另一人道：“何不打開看看，人若死了，算咱哥仨白忙活一通，幹脆推進河裏算了，如還活著，算他命大，我們也好有個交待。”
三人說幹就幹，撬開棺蓋一看，裏面裝的竟然是伏虎鎮失蹤的蘇醒。
蘇醒手腳被縛，口中塞著一塊破布，除了眼珠子能滴溜溜地轉，全身動彈不得。
眼珠能動，說明人還未死。
三人舒了口氣，道：“還好，只才進了半棺水。”
扶起棺材潷去裏面的水，拉的拉，推的推，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棺材弄到堤上。
此處卻前不著村後不著店，只在高地上有間低矮的龍王廟，廟裏供的神像已經破敗不堪，連香爐也碎成了數塊。
三人將棺材擡進廟內，尋來朽木爛料點了一堆火，坐下來烘烤衣服。
一人坐了不到一會，肚子咕嚕嚕一陣響，起來道：“你們在此看著，我去外面轉一下，看能不能弄些吃的過來。”
那個稍顯臉長的男子道：“這鬼地方能上哪弄吃的？以我看還是返回澶州再說罷。”
那人道：“返回澶州？你就不怕被那妮子扭下腦袋？”
原來這三人都是從羅坪寨過來的，他們只知菁兒跟蘇醒是一夥的，對穆琪妍卻了解不多，一路上雖然沒見菁兒跟誰動過手，但她出類拔萃的輕功還是讓三人十分忌憚。
長臉男子道：“無妨，那妮子既然追到渡口，怎麽可能再返回去？說不定，她此刻就在河中哪條船上呢。”
一邊說一邊探頭探腦往河面瞧了瞧。
河面上雖有幾艘船，因為距離較遠，根本看不清船上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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